乾元醒来时,天已经黑了。
乌云盖顶,有飞鸟在云层穿梭而过,寒风重新在天地间肆虐,把枯黄的野草压迫得抬不起头来,天空晦暗,压抑,冷酷。
大泽归于平静,烟波浩瀚。
人群散去,祭台拆走,留下一地垃圾,随风飘散。
只有滔滔英水,依旧奔流不息。
“恭喜殿下!”
忠叔满脸笑意,脸上有抑制不住的骄傲,就像看着一个从小关注的孩子,终于真正长大成人,可以直面这残酷冰冷的世界。
“回吧!”
乾元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矗立在入泽口的水则碑,登上车架,在亲卫队簇拥下,伴着马蹄声,消失在远方天际。
天地复寂寥。
马车上,忠叔热切说道:“殿下,黑鱼驮碑,天降功德,这可是大祥瑞啊,殿下应该立即上报朝廷,让陛下也高兴一下。”
“算了吧!”
乾元摆了摆手,有点意兴阑珊,“该知道的,总会知道。不想知道,就是报上去,放在眼前,那也不会知道,何必自取其辱。”
对之前的奏报石沉大海,乾元还是无法释怀。
“这”
忠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,心中长长一叹,这一对天家父子之间的心结,怕是只有他们自个儿才能解开。
旁人是插不上手了。
忠叔是有点奇怪的,还记得在神都时,陛下对殿下是非常好的,宫里赏赐不断不说,就是殿下闯了什么祸,也不忍斥责。
怎么突然之间,就变得如此冷酷了呢?
说话间,车架已经进了城,让人诧异的是,路上行人见了车架,不仅主动避让,还发出阵阵欢呼,到好像是迎接英雄进城一般。
这样的待遇,乾元还是头一次。
人群越聚越多,气氛热烈,不时爆发出阵阵山呼海啸,骑着妖兽的亲卫队成员见了这阵仗,下意识抬头挺胸,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骄傲。
这就是民心所向。
想来,白天的事情已经传遍县城。
直到这时,面对此情此景,乾元才有了一丝翼泽县主人的感觉,心里踏实的同时,肩上的担子也突然变得沉重起来。
“这,是我的城。”
张府。
得知王爷进城时的热闹情景,张怀仁原本阴沉的脸,更加阴沉了,几乎要滴出水来,他从没这么狼狈过。
坐在张怀仁对面的是一位白发老者,身穿一身素色道袍,气度闲静,端起茶杯,慢慢饮了一口,悠悠说道:“怀仁,其势已成,非人力可挡,咱们张家就不要硬顶着了,要审时度势。记住,飓风过岗,伏草惟存。”
张怀仁脸皮抽动了一下,虽然心有不甘,还是说道:“孩儿谨记,明天就去王府,给王爷道喜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老人笑了。
存续了数百年的世家,强只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深谙生存之道,该出头时才出头,该缩头时也要及时缩头,甚至是隐忍蛰伏。
此方为长久之道。
如此,才有了流水的王朝,铁打的世家。
清晨,朝阳出升,其道大光。
东方天际,一缕紫气于朝阳中缓缓升起,尊贵无比。
一夜沉静,乾元心境已然恢复如初,可以开始修炼了。无论是激动热烈,还是憎恶烦躁,都不是练功的好时机。
沐浴更衣之后,乾元来到院子练功,打的正是牛魔大力拳。
金色暖流虽然被吸收,可并未真正转化为元气,而是以某种形式潜藏在乾元体内,因为能量太过庞大,别说是锻体期,就是到了壮魂期都还能用。
这段时间,乾元却是再不用药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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