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了风口,找了个相对平缓的河谷地带,燃起篝火照明取暖,他们很熟练的排出了夜宿的阵势,最外围是下力的民夫,在篝火上烤着由粗粮米糠和野菜混合做成的硬面饼子,这种食物易于饱腹,实则养分全无,唯一的好处是盐分足够,每隔一日,还会有些肉脯荤腥下肚,总要靠这些人卖力气。
中间是满载货物的车马,盘成好几重,首尾相接,围成个巨大的圆形,像是个层层封闭的堡垒,每两重之间,都有押运护卫错杂其间,他们的伙食要好得多,都是松软咸香的米饼,每人手头还有一条干马肉,有的手中还拎着一壶小酒。
阶层上下,根深蒂固,无论如何掩饰,总会在细节当中露出马脚,被拱卫在最核心的,喝酒吃肉的,便是这一行商队的首领。
夜阑人静,呜呜风声大作,河谷避风,风在头顶呼啸而过,倒像是安魂曲,民夫们裹着破旧的厚袄子,蜷缩成一团,值夜的护卫们背靠背坐着,拄着横刀,守在篝火旁,眼皮子不停打架。
篝火中突地噼啪噼啪连续几声爆响,护卫立时警觉,拎着横刀起身,四下里巡弋了一番,未曾见到人影,身后的篝火盆中,一股股浓白的烟雾腾起,在无风的河谷中悠然四处飘散。
护卫回到篝火旁坐好,一阵甜香扑鼻,眼皮子打架更加厉害了,不片刻便进入了黑甜梦乡。
翌日天明,民夫们自动自觉将骡马车辆打理好,有些活泛的,察觉白衣护卫们生脸儿多了不少,数量也比当初多了两倍不止,只是他们行事淡定,起头的几个人也还在,便老老实实向芒康城去。
同一日夜晚,汉州,权策带着一众羽林护卫出发西行。
鲜于士简做事很是周全,不止安排了沿路的向导护卫,还附送了几个羌人仆役,便于联络羌人部落,取信于人,虽说权策交代,不与松州都督韩咸联系,他还是自府衙中派出几个幕僚书吏,他们持有几份盖着汉州刺史府官印的空白文书,随时填写后,都能生效,当做州府之间行文使用,在不暴露钦差身份的前提下,借上官府的力量。
“士简有心了”权策拍拍他的肩膀,与他错身而过。
“此去风大浪急,羌人无义反复,韩咸混沌不堪,吐蕃凶顽蛮狠,权郎君金枝玉叶,还请善自珍重,切莫轻身犯险,士简预祝权郎君马到功成”鲜于士简快步牵过马缰,躬身递到权策手中。
权策心底微微叹息,冲着门口一袭素衣,倚着门廊站立的上官婉儿挥挥手,策马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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